慈宁宫。

    兄弟二人,外加他们的亲娘卢淑惠,此刻都在这里。

    沈玉卿有些怒不可遏,他并没有为沈玉泽的举动感到高兴,并且厉声指责道:“你知道你这次有多么莽撞吗!”

    “纵然你是皇子,你是亲王,难道你就可以随意处决那些将领?”

    “最起码,也应该先给和朕打一声招呼!”

    声音回荡在偌大的慈宁宫中。

    除去在场的宫女和杜嬷嬷,这里根本没有外人,沈玉卿也没有必要做戏。

    他是真的怒了。

    作为皇帝的立场,他是想让沈玉泽接替京畿九营的兵权,但更想要维护镐京防务的稳定!

    沈玉泽授意镇抚司,合谋滥杀将领。

    的确,拔除掉了老二的一些党羽,可京畿九营剩下的将士,也都是老二一手调教出来的精锐。

    这支军队,对于整个大云来说,都存在着无法衡量的意义!

    沈玉卿喋喋不休地训斥着。

    “你是杀的痛快,可能不能动点脑子?”

    “老二还没去辽东,你就对他的人下手。”

    “他即便不会亲自出面,也能策动京畿九营的两万多人进行哗变,到时候你一个人去挡吗!”

    沈玉泽端坐在椅子上,一副默不作声且无所谓的模样。

    卢淑惠秀眉微蹙。

    “玉卿,够了,哀家还在这呢,玉泽轮不到你来训!”

    沈玉卿恼怒道:“母后,你还惯着他!”

    “你闭嘴!”

    卢淑惠的脾气也上来了。

    一股莫名的威压倾泻而至,顿时让沈玉卿心脏停了一瞬。

    “你虽然是皇帝,但也是哀家的儿子,玉泽若是真惹了祸,哀家自会教训,等哀家死了,你才有长兄如父的资格!”

    沈玉卿已经是气得浑身发抖。

    实际上,这件事情远远超乎了他的预料,毕竟事先沈玉泽不是那么说的。

    他先前对自己和卢淑惠的说辞,是想借着这个机会,拉拢那些京畿九营的将领。

    谁想到,这小子直接动了屠刀!

    卢淑惠又在袒护着他。

    说几句,这老娘们倒是不乐意了!

    沈玉卿只得吹胡子瞪眼,随便拉了把椅子坐下,母子三人也都陷入沉默。

    沈玉泽自有用意,但他懒得多费口舌解释。

    这大皇兄,明显是陷入到了制衡权谋的泥潭里去了。

    作为皇帝,一心想着制衡,追求稳定。

    当然,不能说他错了,但他的做法,沈玉泽实在是不太喜欢。

    又想要稳定,又想要削弱沈玉尘。

    不就相当于打了人家一巴掌,还得让人对你感恩戴德,天底下哪来这种好事,沈玉尘又不是泥巴捏的。

    狗急了还有三分火气呢!

    还不如直接动刀,来的干脆利落。

    卢淑惠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她领会了沈玉泽的用意。

    “玉卿,把你的怒火收一收,你当真以为玉泽错了?”

    沈玉卿没好气道:“不然呢?”

    “哀家倒是认为,玉泽做的没错。”

    “嗯?”

    这还没错?

    朝会结束过后,京畿九营那边就传来消息,大量将士怨气冲天,说要跟着沈玉尘前往辽东对抗异族王庭。

    沈玉泽就坐在卢淑惠身边,她伸出手揉了揉小儿子的脑袋。

    “不妨试想一番,今日不杀人,以后迟早都是要杀。”

    “到时候,沈玉尘已经去了辽东,正在为大云浴血奋战,你在背后捅刀子,文武百官和天下臣民会怎么看待你这个皇帝?”

    “玉泽这是在帮你解决麻烦,不是在帮他自己,你反倒还训斥他,你这皇帝当得可真称职啊。”

    卢淑惠的意思很简洁明了。

    趁着沈玉尘还在,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干掉他的党羽。

    先斩后奏,未尝不可。

    不和你玩阴的,就跟你玩光明正大,是你的部下先惹的事。

    于私,进行报复很合理吧?

    于公,与逆贼唐泓合谋,意欲戕害皇室亲族,照样能解释的过去。

    可要是等沈玉尘走了。

    观感就会变得大不一样,都会认为是在借机打压,名声上确实有些不好听。

    沈玉卿又不蠢,一下子就明悟过来,面色上有了些许尴尬。

    “母后,是儿臣偏执了……”

    作为皇帝,可以向太后认错,但绝不能向臣弟认错。

    沈玉泽不在意这些,就是阴阳怪气了一句。

    “大皇兄,要是您觉得还不解气,再训斥一会儿,臣弟受得住呢。”

    卢淑惠轻笑出声。

    “扑哧……”

    “你小子还挺记仇,但他是你亲大哥,小时候哀家和先帝顾不上你,你大哥还是太子,一边处理政务,一边把你抱在怀里哄。”

    “也别怪你大哥说话重,他是皇帝,做事是得谨慎一些。”

    兄弟吵架,不管是在皇室还是在民间,都是常有的事。

    沈玉泽心里明白秦大哥对自己的好,自然不会把那些训斥言语当回事。

    可替他做事还遭骂,阴言一句又有何妨?

    “咳咳……”

    沈玉卿轻咳两声,问道:“玉泽,最近还缺银子不?”

    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

    但可以想别的办法来弥补。

    沈玉泽立马笑嘻嘻道:“缺!怎么不缺!安抚军心也得一大笔银子呢!”

    “那好,朕等会让人再给你送去贰万两。”沈玉卿爽快道。

    换做其他皇子,想都不敢想。

    动辄几万两银子?做梦呢?

    沈玉泽知道大皇兄是在破冰示弱,自然也得给他一个台阶下。

    “臣弟那就多谢大皇兄了!”

    “朕的尚书房还有点事,先走一步。”

    “大皇兄慢走!”

    等到只剩下母子二人时,卢淑惠正好也想问问一些私事。

    “听说,你那媳妇跑了?”

    沈玉泽撇了撇嘴,说道:“娘,你这话说的真难听,什么叫跑了啊,人家外出历练一番,过阵子就回来了。”

    “但娘还听说,你把那白发妖女还带回王府了?还和她共度良宵了?”卢淑惠直白问道。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沈玉泽解释了一下姜雅和苏静娴的关系,纯纯是托付给自己照顾。

    不过有关龙脉事宜,暂时还没透露。

    此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包括自家母后。

    至于共度良宵,那是绝无可能,沈玉泽只是单纯想借着傻白毛身上的龙脉气运进行修炼。

    真要对傻白毛做了什么,别说良心上过不去。

    苏静娴要是活着回来,非得把自己皮扒了不可!

    她不止对自己有一种掌控欲。

    对傻白毛,亦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