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清池眸光沉沉,他的眼神扫过在场之人,而后落在赵伟才身上,“日后这里要派人重点巡视。”

    “是。”赵伟才应道。

    谢清池又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返回军营。

    脱去冷硬的盔甲,谢清池将佩剑和手套随手丢给身边的小兵,扭头看到赵伟才一脸坏笑地看着他,谢清池浓眉一挑,“你今日无事?”

    赵伟才笑着凑到谢清池跟前,低声问:“燕王昨日回去见新夫人了吧?”

    谢清池淡淡看他一眼,算是默认。

    “我就说嘛,新夫人娇滴滴的美人儿,您怎能舍得让她独守空房。”赵伟才笑呵呵,又小声问,“如何?”

    如何?谢清池不解其意,面露疑惑。

    什么如何?自然是问他与新夫人洞房花烛如何。

    赵伟才一直跟在谢清池身边,自是知道他不近女色的习惯,搞得赵伟才还以为他不喜欢女人。其实他们军营也有专门为底下小兵解决生理需求而设立的营帐,里头的军妓一部分是犯事的官宦人家的女儿,一部分则是打仗时的女俘虏,有些干脆是从敌军军营里投身而来的军妓。

    这些女子大多身世悲惨。

    在军营里处在最底层,是供男人玩乐的玩意儿而已。

    谢清池虽然在外的名声不太好听,说他铁血手段,冷酷无情,是个杀神,但谢家军纪律严明,却是出了名的。

    谢清池不允许手下士兵随意亵玩军妓,给了军妓充分的自由,让她们自由经营,将她们所在的营帐打造成类似青楼一般的经营模式,起名叫女帐。凡是去女帐的士兵,都要掏钱,姑娘的等级都由女帐的妈妈造册登记,明码标价,不允许耍赖。

    挣的钱全归女子本人,本就是苦命人,充到这军营里,日子只怕更加煎熬,这也算给她们一个挣钱的机会,给她们一个活头。许多人刚来的时候不适应,被士兵玩弄的丢了性命。

    现在谢清池下令,这些女子挣得钱,可以托人带给她们的父母亲人。

    也给了她们一丝活下去的盼头,不至于在这暗无天日的军营中营营苟活。

    但女帐谢清池一次都没去过。

    有时候底下人会十分有眼色的将俘虏来的干净女子送到谢清池的营帐,却无一例外地被赶了出来。

    所以下面人都知道,谢清池不好女色。

    但昨夜谢清池好说歹说都不回去,在他一离开就眼巴巴的跑了回去,这不说明他对新夫人很上心么?

    赵伟才又凑近了些,“我在您的吊马袋子里装了些好东西,您得空了研究一二。”

    说罢,他在谢清池疑惑的目光中溜了出来。

    瞧给他操心的,担心谢清池不懂,眼巴巴地给他送了书来。按理说成过亲的人,不可能不懂,但赵伟才见谢清池一脸冷淡至极的模样,还是颇为怀疑。

    别到时候温香软玉在怀,他家英明神武的燕王殿下却不得法。

    谢清池并没有理会赵伟才神叨叨的一番话,大马金刀坐于书桌前,开始处理公文。

    赵伟才退下后,却并没有返回自己的营帐,反而去了女帐。

    最近谢清池在燕地推行藩王改革政策,整治燕地的权贵,旨在让更多寒门学子有机会进入朝廷为官,谢清池的这项政令并未正式颁布,只是对外放了些风声,这些勋贵们便坐不住了。

    一而再再而三的来试探谢清池的底线。

    这些勋贵无孔不入,赵伟才最近接到手下来报,说每次外出巡逻,总能带回一些俘虏,还都是些姿色艳丽的女俘虏,他觉得蹊跷,故而亲自前来查看。

    女帐位于军营的后方,紧靠一座秃山,山的深处覆盖着皑皑白雪,积雪融化从大山深处涌出,形成一条小溪,当初谢清池也是看在这一点,才将军营驻扎在此。

    人还未至,女帐内便传来一阵娇俏的笑声,赵伟才板起脸,掀开帐帘,营帐内的场景清晰落于眼中。

    一身穿胡服舞裙的女子赤脚立于一口大鼓上,贴身的胡服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肢,在女子的手和脚上绑着几串金铃,随着她的动作叮铃作响。晨光从门缝中射进来,照在女子的金色舞衣上,更增添了一丝魅惑。

    不止男子,连营帐里的女子都围着她,一副垂涎欲之色。

    听到动静,众人齐齐扭头过来,赵伟才从门口缓步而入,原本热闹的营帐顿时安静下来,士兵和军妓跪倒一片,惶恐地将头伏地,“赵将军。”

    赵伟才的目光越过士兵,落在那个跳舞的舞姬身上,尚未开口,那舞姬忽然抬起头,用一双琥珀色眸子定定地看着他,又伸出小拇指,虚空勾了勾,手臂上的金铃叮当作响,嘴角勾起一抹媚笑。

    竟是要勾引他。

    赵伟才忽然笑了,大步穿过人群,在营帐中央坐下,一手放于膝盖,另一只手伸出食指朝舞姬勾了勾,那舞姬发出一声轻笑,爬起来扭着腰挂在了赵伟才身上,手不安分地在他身上游移,像一条修炼成精的蛇妖。

    旁边跪下的士兵顿时吸了口冷气。

    谁不知道赵将军是燕王手下的得力干将,不仅延续了燕王治军有方的好名声,还继承了燕王狠辣果决的手段。

    说时迟那时快,赵伟才倏然起身,拽住那舞姬的头发将她一脚踩在地上,黑色的军靴狠狠踩在那如花似玉的脸上,金铃掉落,在地上砸的稀巴烂,他阴恻恻地问,“谁派你来的?”仿佛地狱里的恶魔。

    舞姬还没反应过来,剧烈地疼痛席卷全身,她惨叫一声,哆哆嗦嗦说不出话,赵伟才却并不打算就此松手,一脚踢在那舞姬的肚子上,眼见她捂着肚子呕出一口鲜血,才肃然起身,松开了钳制舞姬的手。

    赵伟才的眼神扫过女帐里大气不敢出的众人,语气平淡至极,“以后这种来路不明的女子,交代不清来历,就不许登记在女帐的册子上,这女人赏给你们了,死生不论。”

    “是。”妈妈说。

    赵伟才跟在谢清池身边三年,替他守着燕国的门户,怎么可能没点手段?赵大将军的名号不是白叫的。

    也就这女子,不懂规矩,敢在赵将军面前做出如此轻佻之事,女帐里的其他人,哪个见了赵将军不是规规矩矩的躬身行礼。

    太阳升到了正中,赵伟才又带着一队人出了军营,直奔那边境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