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宏才满脸不可置信地看着岑兴国和关靖柔说道:“你们说的是真的吗?这个数据有多少?”

    关靖柔径自将数据记录本递到他手上,说道:“老师,您自己看吧,这是我们测出来的数据。”

    谢宏才浏览着数据记录本,惊讶地问道:“这是成品?你们这么快就得出成品了?什么!这个特瞄的是预处理碳纤维?”

    “你们进行了表面涂层和活化处理?以前好像没有这样做过吧?还在低温条件下进行热处理?这是什么材料?你们准备研究出什么?”谢宏才喃喃自语,感到难以置信。

    然而,这还不是全部。谢宏才听岑兴国提及了一系列其他性能指标,他的嘴巴几乎合不拢了。

    “热导率居然达到2  W/m·K?这简直匪夷所思!这还不是最终成果?你们究竟打算研发出怎样逆天的材料?”谢宏才刚从实验数据记录本上看到这个数值,简直感到难以置信。虽然他的研究领域和齐筱亭不尽相同,但他也能领会这些数据所蕴含的重大意义。

    如此出色的拉伸强度,加之如此低的热导率,足以证实了他们的研究方向是正确的。

    接下来的研究将会带来怎样强大的高温耐受性和优异的刹车效能,这岂不意味着他们将研发出比世界领先的制动材料还要优秀的产品?这样一个念头涌上心头,谢宏才心跳不已。

    “你们这是要闹哪样啊,逆天啊……”

    “是秦桂梅要逆天,与我们其他人无关。我只负责数据记录,你别乱说。”关靖柔连忙摆手。

    “没错,是秦桂梅。我只负责按照步骤操作。”岑兴国翻了个白眼。

    “对了,秦桂梅现在在哪?这个数据要汇报上去,你们应该没有泄露实验数据吧?后续可能需要签署保密协议。不行,我必须要亲自去实验室看看。”谢宏才在办公室里走来走去,焦急又兴奋。“不行,老齐呢?老齐他怎么还没回来?”

    “秦工她回东城起重了,她还设计出了一个电脑模拟实验模型。虽然我们无法完全理解,但这让我们可以模拟实验数据,极大地节约了实验时间。”岑兴国说道。

    他被谢宏才来回绕的有些头晕,此时开始觉得也许在秦桂梅的指导下进行实验和操作会更加适合他。尽管这位小姑娘只有十几岁,但与他的导师相比,起码她表现得更加冷静。

    “用电脑模拟实验?这就是实验模型?我以前在杂志上看过国外好像有类似的,你说她自己设计出来的?”谢宏才恨不得马上找来秦桂梅问个明白。

    “老师,您可别小看她。她的实验设计和我们之前的步骤明显不同。”关靖柔肯定地说道。

    岑兴国说道:“她在材料学方面的研究程度可能已经超过我们了……嗨嗨嗨,老师,别生气,我是说她在这个实验上的表现让人难以置信,不过您和她的研究方向又不同嘛。”他对自己的导师非常了解,跟谢宏才在一起很多年了,知道他不会为此生气。

    “也许有些人就是为科学而生吧?这老齐,也不知道在哪里挖来的这种鬼才?”谢宏才笑着说道:“走吧,带我去实验室看看。老齐不在,后院我得替他看着,他应该快回来了。”

    东城的天气果然有毒。秦桂梅难得给自己放了一天假,她心情舒畅地准备去学校对面乘公交车看看小爷爷他们。结果人刚出校园,倾盆大雨就倾泻而下。

    秦桂梅望着大雨,一时也觉得实在是神奇。她来这里的第一天就遇上这种大雨,今天才出门又被淋了个落汤鸡。她只得湿漉漉地等在站台。

    吱啦一声,一辆桑塔纳停在站台。一个穿着白色衬衣的男人从驾驶室撑着伞,向她走来:“过来,上车!”只有几个字,说话简洁,不容置疑。宗鸿朗的声音从伞下传来,随之露出他英俊的脸。

    秦桂梅看了他一眼,也不多话,赶紧打开车门坐到后座。一坐下,她就感受到一丝丝湿意,湿漉漉的衣服上水珠滴答滴答地落下来。她拧了一下衣服,全是水。她抬头看了看前座,发现副驾驶座上,托马斯正回过头也在好奇地看着她。

    宗鸿朗收了伞上车,看了托马斯一眼,迅速地从旁边拿过一件外套,扔给秦桂梅:“披上吧,别感冒了。”

    托马斯眼巴巴地看向外套,却又硬生生地收回了目光:“那可是我刚刚新买的……”

    秦桂梅忙将外套脱下来,递还给托马斯:“没事,还给你吧,我身上也还好。”

    托马斯愣了下,看了看宗鸿朗,后者坐得笔挺,一言不发。

    他深吸口气:“侄女,没事,还是你穿吧。”

    秦桂梅说:“我不用……”

    然而,宗鸿朗冷冷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别瞎叫,那是我侄女,等回去我再还你一件!”

    秦桂梅无奈地穿上了外套,抬眼朝两人瞥了一眼,小心地询问:“你们这是旅行回来吗?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托马斯看了看宗鸿朗,撇了撇嘴,没说话。宗鸿朗瞪了他一眼,淡定地说道:“嗯,今天刚到,正好遇见齐教授,顺路把他送过来。”

    托马斯深吸了口气,暗自腹诽,明明是你听说小侄女今天回来,才特意说要送齐教授的,好吧,人家教授明明有厂里派人送,你非要亲自来。

    秦桂梅听到却抬起头,眼睛一亮:“老师回来了?太好了!”

    宗鸿朗却没再说什么,专心地开着车。秦桂梅注意到,宗鸿朗胳膊上好像露出一截白纱布,隐隐沁红色的血迹。不知道怎么了,难道是出去玩的时候受伤了?按说怎么能让伤口淋雨呢,容易感染发炎啊。

    秦桂梅见宗鸿朗似乎不想理自己,便也不再讲话,她收回目光,假装没看到。

    托马斯却继续抱怨道:“宗,我好饿啊,我中午想吃你烧的糖醋排骨!”

    宗鸿朗说:“今天晚上再说,这会儿不早了,中午我们就在食堂吃。”

    托马斯的眉毛拧成了一团:“什么?”

    宗鸿朗面无表情地补充道:“再抱怨什么都不给你吃。”

    托马斯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他的声音充满幽怨:“宗,我还是不是你亲生的好朋友?我这几天这么辛苦都是为了谁?”

    宗鸿朗一个眼锋扫过,托马斯顿时闭上了嘴。

    雨中,桑塔纳平稳而行,车里的三人陷入了沉默。秦桂梅裹着外套,暖意蔓延。车身摇晃着,她不知不觉地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