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过饭,阮赴今和两个小朋友看了两集动漫,时间已经到了十一点,她关了灯,看着两个小脑袋靠在一起睡着,才去书房找纪怀昨。

    纪怀昨恰好关掉电脑,见她过来,主动迎上去:“睡了?”

    阮赴今“嗯”一声,缠住她的腰搂住她:“怎么办呀,你不但是咱们家的贤内助,还是顶梁柱,是不是太辛苦了?”

    纪怀昨揉揉她的头发,又亲亲额头:“听上去是很辛苦,不然……一会儿帮我按按腰?”

    阮赴今的手顺势伸进她衣服里,摸到她的腰上捏了两下:“是不是坐得太久了?偶尔要起来活动一下嘛。”

    酥麻感自腰间蔓延,纪怀昨摁住她的手,低声嗔怪:“别乱摸,规矩一点。”

    阮赴今低声笑:“谁和女朋友那么规矩,你在说什么傻话?”

    纪怀昨伏在她耳边低低地笑:“好啊好啊,你这人倒是越来越滑头了。”

    两人边走边闹进了主卧,洗过澡后,纪怀昨想起刚刚出发之前的电话,不禁笑眯眯道:

    “有一个好消息,你猜猜看。”

    阮赴今把手机放在一边:“好消息?”

    她想了一会:“新书要出版了?”

    纪怀昨摇头,阮赴今接二连三猜了好多个,都没猜中。

    “你妈妈说,叫我们过年的时候回去待几天。”

    阮赴今一怔,坐直了身体:“……真的?”

    纪怀昨点点头,唇角都翘起来:“当然是真的。”

    阮赴今忽然变得很忧愁:“……可,我答应了其他小妹妹,要带她回家见我爸妈的。”

    纪怀昨还以为她要说什么天大的正经事,原来又是逗她的,顺着她的话接下去。

    “哦?既然你调理不开,那不如给我介绍下!”

    阮赴今撇撇嘴:“再说一次我听听?”

    纪怀昨靠近她:“我说,把小妹妹给我介绍下。”

    阮赴今眸子微眯:“胆子大了哦。”

    纪怀昨笑,搂着她的腰把她压在床上:“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阮赴今仰着下巴:“不许就是不许,退下。”

    纪怀昨挑眉,丝绸的睡袍根本也无需费多大力气就能剥落,纪怀昨的掌心贴在她腰际,咬文嚼字。

    “是这个褪吗?”

    阮赴今脸上尽是羞意,却不躲不避,直视着纪怀昨,怪她:“脱都脱了,还问我?”

    床单被牵引出皱褶,屋里的暖气烘干了所有寒冷,她们用不到被子,彼此的体温已足够为对方取暖。

    地上的布料逐渐增加,被脱下来的丝绸睡衣也不知何时掉落,它听到屋子里的浅吟低唱,听到纪怀昨的诱哄,也听到阮赴今的喘息。

    掉落的字句羞人得紧,她们彼此挑逗着,怂恿着,撩拨着。

    “……”

    第二天一早,两人一起去买过年探亲的礼物

    超市里已经有了浓郁的氛围,到处都是码成小山的礼品盒,纪怀昨一眼看过去,兴致缺缺。

    “我爸也没什么特别的爱好,买点茶,或者买点酒都可以。我妈妈……给她买两件衣服吧?商奶奶就买个按摩仪吧,买点水果。”

    纪怀昨一一答应,推了一个大车子过来,把紧要的几样都先拿上,然后又买了些其他的礼品。

    “差不多了吧?”阮赴今看着车子,也想不到什么需要买的了。

    结账之前,纪怀昨看到家电区摆出来的多功能燃气灶。

    “不然买个这个?”她忽然提议。

    阮赴今一愣:“买这个干嘛?”

    纪怀昨忍不住笑:“我看着喜欢,感觉它好看,万一你妈妈也喜欢呢?”

    经常做饭的人总是会对厨具有不一样的关注,比如好看的杯盘碗盏,或者造型精致的勺子,漂亮的锅。

    阮赴今无奈地答应:“好,喜欢就买上。”

    从超市出来,纪怀昨开车前往烈士家属疗养院。

    她来过很多次,但阮赴今还是第一次来,有些好奇地看着外面那些老人。

    她们有的残缺,有的健康,此刻正其乐融融坐在一起聊天,没有任何差别。

    “老商!小纪又来看你了!”

    不知是哪个老太太喊了一嗓子,其余人都看过来,社恐的阮赴今赶忙揪住纪怀昨的一点衣服,站在她身后。

    “小纪,快来坐!”

    商奶奶热切地把她叫过去,又拍拍阮赴今的手:“真好,你们一起来看我啊?”

    阮赴今把手里提着的水果放在一旁:“之前一直都没来看您,真是不好意思。”

    “这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商奶奶毫不在意,“还不是你们想了主意,才把我安置到这儿来,我多应该谢谢你们呢!”

    另一个老太太也插话:“是耶,有小纪来看她还不够?这老太太还想着都来看她呢,不听她的!”

    一句话逗得大家都哄笑起来。

    纪怀昨欣慰地跟着一起笑。

    当初商奶奶遭遇变故,要不是还有商镜黎牵绊着她,恐怕她早就不想继续活着了。

    还好,她们解决了她的困境,给了她如今这样明媚美好的生活环境。

    纪怀昨记得那天是昏黄的阴雨天,黑漆漆的天空叫人心生绝望。

    也好在,雨过天晴,她们终究还是坐在晴朗的天空下,谈笑风生。

    商镜黎老老实实坐在一边守着奶奶,她每一周都会固定来看奶奶一次,有的时候得了老师的表扬,纪怀昨也会带着她来报喜。

    每到这个时候,她都会像现在这样,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那些大人。

    善良细心的纪怀昨,慈爱的奶奶,和那些开朗的老人,都能让她汲取生长的力量。

    她还记得那段不愿回首的时光,充斥着酒气和谩骂的屋子,让她害怕又压抑的男人。

    姜老师说,每个人都有最不愿接受的事,如果我们一直回避它,绕路而行,就永远也无法见识到那段路的精彩之处,也永远都会有一个容易让自己失控的软肋。

    她听进去了,也不止一次想要战胜这段记忆,要再次想起来的时候,心里不再那么害怕。

    所以她一次次尝试,一次次用吸收的温暖和爱来抵消那些阴郁。

    而她每一次尝试,阮霁禾都会在她身边,即便她只是安静地什么都不做。

    如今她有朋友,有家人,有这么多人都在爱她,她无需畏惧那些见不得光的回忆。

    就像雨淋湿了被衾,黏答答,水淋淋,但总有一日,她要把它摊开来,在和煦的时光下晒得干干净净,而不是回避它,扔掉它。

    大多数时候,商镜黎其实很感激。

    如果没有这件潮湿的被子,她永远也不会得到温柔的阳光,和清风的陪伴。

    午饭时间,几人围坐在桌边吃了饭,送商奶奶回去午睡。

    商奶奶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正熟练地给商镜黎编头发。

    “你们今年过年要回家去啊?带着小梨是不是不方便?”

    纪怀昨摇摇头:“没什么不方便的,今今的爸爸妈妈也很喜欢她,我们是担心您会想她。”

    商奶奶不好意思地笑:“哎哟,我还真有这点心事。小梨过了今年就八岁了,时间过得真快。”

    说到最后,商镜黎最终决定陪商奶奶在疗养院过年,阮霁禾一听急了,又知道自己不能打断,满脸都写着不高兴。

    商镜黎注意到闷成一个包子脸的家伙,趁着大人唠家常,走到她旁边去。

    “今天是腊月二十六,从明天到初五,一共只隔了七天而已。”

    阮霁禾噘着嘴摊出七根手指头:“有这么多天!”

    她又把手指都放在桌子上:“你看,摞起来有这么多!”

    肉乎乎的手指格外可爱,商镜黎琢磨怎么才能听上去时间短一些。

    她也伸出一根手指:“没有那么多,只有1个星期,平时的一个星期不是过得很快吗?”

    阮霁禾的脑子转不过弯,原本因为“这么多手指”而泪眼汪汪,听她这么说,多少有了点振奋

    “真的吗?”

    商镜黎再一次强调:“一个星期,这不是一吗?”

    阮霁禾这才好受一点:“一,确实不算太多啦。”

    她如此好哄骗,商镜黎到有点不舍得骗她,不再说这个话题。

    阮霁禾忽然抬头:“如果我和你一起陪商奶奶过年,那就‘一’都不用等了!”

    商镜黎一顿,严肃拒绝:“我的奶奶很想我,你的姥姥也会很想你。阮霁禾,你难道连‘一’都坚持不了吗?”

    阮霁禾重新低下头:“……我能坚持。那我,那我想你了怎么办?”

    商镜黎小幅度地笑,看她实在可怜巴巴,主动说:“可以给我打电话,我把电话写给你。”

    商镜黎拿出纸笔写下商奶奶的电话,递给她:“拿好了哦,想我就给我打电话。”

    阮霁禾如获至宝,把纸折成几下装进口袋里。

    然而尽管商镜黎如此哄劝,纪怀昨她们带着小皮球离开的时候,她仍是泪眼巴巴地趴在车窗上,抽抽搭搭地被拉走。

    商镜黎看着看着笑出来——怎么那么像,过年要被拉走的小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