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的藤蔓在大门两边攀爬,冬天开放的蔷薇花,此时正在绽放。

    城堡安静的矗立在那里。

    今天是阴天,它显得有些阴沉。

    薄向承曾经不想回到老宅的时候,这里就是他喜欢去的地方。

    远离城市的喧嚣,不会有人来打扰他。

    他有两次期待过母爱。

    他的亲生母亲,后来的那个保姆。

    但换来的是一次比一次更沉重痛苦的打击。

    所以现在的他,已经舍弃掉这份爱了。

    早已经不需要了,不是么?

    母亲做什么事都不能再扯动他的心弦了,没有恨也没有爱,也没有期待,不需要弥补,不需要迟来的关心问候。

    就是无所谓了。

    可以的话,少来打扰他的生活,继续去旅游,最好吧。

    毕竟,他对父母的身份和存在都是陌生而又抵触的。

    城堡很大很安静,能包容他快要爆炸的一切,他把那部分的痛苦都留在了这里。

    他曾经在这里,有多么的期待和多么的痛,都留在了这里。

    如今,他想带着幸福踏入这里。

    一大一小,就是他的幸福。

    薄向承抱着小暴暴,一手拉着安浅的手,走了进去。

    每一步,都是踩碎那难堪痛苦的曾经。

    像玻璃、冰块破碎掉的声音在他心里、脑海里响起再消失掉。

    低眸,是安浅扬起小脸,笑看他的模样。

    嘭!巨大的爆炸声,封存在这里的痛苦在发出即将消失的悲鸣。

    嘭!小暴暴在白毛地毯上吧嗒吧嗒爬着,呀呀叫着,用玩具敲着墙壁的声音。

    安浅换上了简约的婚纱,在城堡里也拍了照片。

    薄向承跟她说,以后可以常来这里,也可以把她的朋友邀请到这里玩。

    不知道是不是安浅的错觉,她觉得薄向承像是彻底放下了什么,彻底消灭了什么。

    也是从这里起,薄向承再也没有做过有关那个保姆的噩梦。

    婚纱照拍完了。

    接下来,就是婚礼了。

    在婚礼的前一天,夫妻俩各自去找了自己的朋友聚会了。

    就像当初谢言要结婚,告别单身时,被兄弟们拉着聚在一起喝酒一样,薄向承也迎来了这一天。

    还是[夜莺],还是那间包厢。

    “暴暴,还记得你最开始怎么说的吗?明天就要和嫂子办婚礼了,哟,脸疼不疼,肿不肿呀?”孟恒四肢无力似的瘫在沙发上,十分欠揍道。

    “最不可能结婚的那个却是最先有孩子的。”

    桌上摆满了各种酒。

    薄向承进了包厢看一眼就明白了,今天估计得狠狠醉一场了。

    不过,他高兴。

    喝吧。

    他奉陪。

    “今天在座的不被抬着出去,我是不认可的。”孟恒咬着牙恶狠狠道,他盯着薄向承,“你说说,你欠了我多少酒?有了嫂子,你出来过几次?得了,我也明白了,办婚礼了以后就甭想出来了。谁能知道,你居然是个妻管严!”

    薄向承认真澄清:“我老婆不管我喝不喝酒。是我自己不出来,想陪着她。”

    孟恒:“行呗,自愿的妻管严。”

    谢言端正的坐在一旁,开口道:“先说好,我不喝醉。”

    他一说完。

    孟恒哈哈笑了起来。

    就连薄向承也勾了勾唇。

    只有独自坐在远远的一边的陆祁,只有薄向承进包厢时,他说了句祝福的话后,就沉默下来,他拿着酒杯,里面装着猩红的液体,他眼神深深沉沉的,时不时喝一口酒,不知道在想什么。

    孟恒忙倒了一杯酒,递给谢言:“喝吧,谢言,我想看看你跳街舞的样子,好多年不见了,该你表演的时候了,把谢哥请出来吧。”

    谢言最后一次喝醉酒就是大学的时候了,喝醉的频繁的时候是在高中,他一喝醉跳街舞,孟恒们就叫他谢哥。

    虽然摔得惨,跳得菜,看着也搞笑,但那逗比中又带了一丝酷劲儿值得喊一声哥。

    谢言目露坚定:“不喝醉,我待会负责送你们回去。”

    顾宁妄是最后一个到的。

    他只和薄向承熟一些,对其他几位只是点头之交,算认识,但不熟。

    听到这里,便笑着开了口:“我垫后,你们喝吧。”

    “都别说了!今天大家不醉不归!谁也跑不了!都给我使劲喝!!”

    孟恒开始倒酒!

    他似乎也很想大醉一场,心里装了什么事一样,这么多年的朋友,一眼就看得出来。

    “他怎么了?”

    谢言道:“好像脱单了,又找了个小明星。但他怎么不像是开心的样子?”

    孟恒倒了满满一杯红酒,递给薄向承。

    一脸严肃,粗声粗气道:“暴暴!!”

    像是人欠他钱似的,这声喊得人猝不及防,把送酒进来的服务生吓得抖了抖。

    薄向承靠在沙发上,狭长的眸子没有什么情绪,只淡淡看了他一眼。

    “我的兄弟!!你一定要幸福!!!!”

    孟恒说完,一个仰头把杯中酒喝完。

    “操,这是哪家的傻逼?”陆祁也终于被吸引了注意力,转眸看了过来。

    顾宁妄笑点有点低,此刻已经笑了起来。

    薄向承看了看孟恒的蠢样,倒是给了面子,他今天心情好,勾了勾唇,也仰头把那杯酒喝完了。

    “和嫂子一路走来不容易吧?以前最担心的是你,现在最省心的是你。”

    孟恒说着,扯了扯唇,笑了笑,又倒了一杯酒。

    薄向承握紧了酒杯,想到和安浅一路经历过的事情,嗯了一声。

    他拿孟恒手里的酒瓶,给他倒酒,

    “你呢?有想过以后吗?”

    孟恒又一口气把薄向承倒的酒喝完了,在摇晃闪烁的灯光下,他直直长长的眼睫毛抖了抖,随即粲然一笑:“我就这样啊,我还能怎样?我身边只能有女友,不能有老婆。她们当女友跟着我不难过,当我老婆可是会难过的。”

    薄向承皱了皱眉:“你不是你父亲,你是你。”

    “基因的事,谁说得准?他娶我大哥的妈妈也说过此生最爱她,娶我妈也说过这句话,最后呢?我从小到大看到他身边出现过多少女人?”

    他难得有些正经,目露嘲弄着,平时的傻气都少了几分:“啊,真是没办法啊,谁让我身体里留着他的血呢。”

    作为孟恒这么多年的兄弟,他们都知道他一直只找女友不愿意结婚,一直只想谈钱而不谈感情的恋爱的原因。

    他怕他最后会变成他父亲那样的男人。

    他害怕有一天,他会让她的老婆变成他妈妈那样的女人。

    看到了最爱的妈妈受的苦,再让别的女人受那种罪,他就觉得是在对不起妈妈。

    兄弟们也没劝过他什么,因为以前他们自己都对婚姻没什么期待,大家在对另一半的事上集体摆烂。

    后面单身小队解散了。

    谢言、薄向承都遇到了那个人。

    薄向承尝到了幸福的滋味儿,所以此刻也难得多嘴了一句,想让孟恒试着接受。

    “你是你自己。和是谁的儿子无关。”

    孟恒平时像很傻的一个人,此刻却像是看透很多一样,或许和他今天本来就情绪不好有关吧,他无力扯了扯唇,看向了薄向承:“怎么无关?你看看你,当初我就猜到了你会很爱很爱嫂子,你爸爸不是最好的例子和榜样吗?”

    这话一出。

    其他几人都觉得孟恒还没喝几杯呢,就开始喝大酒说胡话作死了。

    在薄向承的雷点蹦跶。

    令人意外的是,薄向承并没有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