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气好的,待个两三天,最多数个月就出去了。

    运气不好的,这辈子也就当到头了。

    能一辈子不往牢中走上一遭的官员。

    要不就是背后的硬实力了得。

    要不就是运气好的小官,完全没被人放在眼里,又运气好没被人拿来当替罪羊的那种。

    这种人,那都是凤毛麟角的。

    遭遇贬谪,几上几下,那才是常态。

    就连当今的首辅大人,那也是在牢里摸爬滚打了好几遭。

    方才坐到如今的位置上的。

    富贵是富贵了。

    有权也是有权了。

    可整天提心吊胆。

    要么怕做事做的不好,被人以无用之名赶下来。

    要么,怕事情干的太漂亮,功高震主,直接被莫须有的罪名打入天牢。

    无论怎么做,都是悲剧。

    只能保持中庸之道。

    可这中庸之道,又岂是那么好走的。

    那种每天过着在钢丝上讨生活的日子。

    当真不如天牢的一阶狱卒,来的自由潇洒。

    没事喝喝小酒,有事就打打犯人。

    那小日子,别提有多得劲了。

    至少,天牢里的狱卒就是这么想的。

    当然,天牢有天牢的规矩,天牢也有天牢自己的生存守则。

    那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进来的。

    三代天牢人的传承和守望,狱卒之位薪火相传,一代接着一代。

    没点门路,一般人想当天牢的狱卒还当不了呢!

    除非...............

    “王牢头,出来接一下新人。”

    典狱长一声招呼,天牢中的牢头,就屁颠屁颠的跑了出来。

    和牢头不同,典狱长那可是正儿八经的官员。

    隶属司狱司,一般都是有钱又没能力的人下来镀金的。

    至于牢头,和狱卒一样都是贱隶。

    负责干活的。

    在牢里可以作威作福,可要说在外面遇见当官的。

    那还得是恭恭敬敬的。

    尤其,现在面对的还是他的顶头上司。

    要是,不好好表现。

    指不定,明天在大牢里蹲着的就是他了。

    “典狱大人,这位是?”

    王牢头一眼就看到了典狱长身旁跟着的年轻人。

    那是年纪二十上下的青涩小生。

    看上去腼腆又内向。

    王牢头不知道,这人是干啥的。

    说是囚犯吧。

    又没被押着。

    说不是囚犯吧。

    典狱长亲自带过来的人,能找他干什么?

    无非是看看监狱里的某人。

    总不能是给自己当手下来的吧?

    王牢头内心诽谤,不知该如何自处。

    “介绍一下,这是你们新来的同事。”

    “说起来,和你还是同宗,他也姓王,叫王六。”

    “王八,你好好带带他。”

    “王八、王六...........有点意思。”

    典狱长很随意的介绍了自己身边的年轻人。

    “不是........这........额..........”

    王牢头有些傻眼了。

    他万万没想到,这年轻人还真是来给他当手下的。

    可天牢里,没这种先例啊。

    天牢狱卒那都是代代相传。

    倒不是说,不能让外人进来。

    主要能攀上典狱长这层关系,干什么不好,非要来当个小小的贱隶。

    要知道,贱隶那可是三代不得科举,三代不得入朝为官的。

    一般有点关系的,谁愿意来干这个。

    当然,没关系的也进不来。

    这就形成了一个逻辑怪圈。

    能进来的不想进来。

    想进来的进不来,就好像那高高的围城一般。

    里面的人想出去,外面的人想进来。

    当然,狱卒是不想出去的。

    一般人也进不来。

    “怎么?”

    “你有意见?”

    典狱长脸一沉,呀还真没想过自己的属下会是这个态度。

    “不是,那个........周典狱.......”

    “请跟我来。”

    王牢头打了个眼色,将典狱长拉到了一边。

    “干嘛?”

    “有什么话,那边不能说吗?”

    典狱长一脸的不爽。

    “不是不是。”

    “就是想请大人提点提点。”

    “这人.........是怎么个事?”

    王牢头偷偷摸摸的瞥了那个年轻人一眼。

    这人该用什么态度对待,是个很大的问题。

    这里面的答案,只能从典狱长的口中探探口风了。

    当然,免不了的要出点血了。

    毕竟,求人办事嘛!

    “哦........你是想问,这小子的底细吧?”

    典狱长接过银子,掂了掂。

    感觉份量还算不错,这才露出了笑脸。

    “嗯嗯嗯!!!!”

    “还请大人赐教!!!!”

    花钱买消息,这是天牢里的人情世故。

    能当上牢头的,自然对这一套非常的熟稔。

    有时候,一个好的消息,那可是能救命的。

    “嘶............其实吧,这小子的底细,我也不太清楚。”

    “不过,你只需要知道一点。”

    “他是..........派下来的。”

    “知道这些就足够了。”

    典狱长指了指上头,其中意思不言而喻。

    “.........派下来的?”

    “该不会是...........”

    王牢头提了提手中的刀,暗示那无孔不入的锦衣卫。

    锦衣卫的暗探遍布天下。

    被人派到大牢里来监视,也不是不可能。

    “不无可能,总之归,你们就正常点。”

    “无论他是来干嘛的,肯定不会影响你们正常办事。”

    “这点,你可以放心。”

    典狱长拍着胸脯保证。

    天牢里的规矩由来已久。

    那盘根错杂的各种潜规则,就算是皇帝来了,看了也得头疼。

    无论这年轻人是不是锦衣卫,是不是来办案子的。

    都绝不可能改变的了天牢的中原本固有的规则。

    那可是朝廷上上下下的大人物都默认的潜规则。

    都是暗地里的,又不走明面。

    出了事,无非是丢一两个替罪羊出来罢了。

    “我......不放心啊..........”

    王牢头一脸的苦笑。

    他暗中可是办了不少事。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心中有鬼,又如何能够坦坦荡荡。

    若是不知道也就罢了。

    明摆着有人盯着自己,谁能不害怕。

    “实在不行...........我记得天牢有个外放的工作吧。”